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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0911
美東時間兩千零七年九月十一日零點十七分。
九一一。
那是幾年前了?那時候還在高中,上課上到一半,辦公室那邊廣播複雜解釋了之後,說了什麼我完全沒聽清楚,然後老師就開了電視,大家看見飛機撞上大樓,大樓冒著煙霧。
冰冷的電視阻隔了螢幕前的我們,我們都害怕嗎?我們都難過嗎?
我知道我有點驚訝發生了什麼事情,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麼,無法感覺害怕。
那地方就離我車程一個鐘頭而已,並不遠。
就好像維吉尼亞學校的校園殺人事件,離我當時在的馬里蘭州也是幾個小時的車程而已,我感覺不到那種殺氣騰騰的血腥,即使我的確發現許多韓國籍的同學一起消失了好幾天。
恐懼。
我連要明白陳列出自己的恐懼,都沒有辦法辦到。很多事情,在我身上都只能是一種模糊的觀念。有時候,連我自己都很討厭這樣的我。
第一種恐懼,一個人在漆黑或什麼都沒有的地方,一個人面對沒有面對過的事情,看見爛掉的肉體畫面。(心中發毛不自在。主要因為審美觀,因為外表)
第二種恐懼,蝴蝶、打耳洞、抽血、打針、自己的人生不是自己的。(非常害怕,不想接觸該物品。無法靠近,無法避免)
第三種恐懼,蜘蛛、委屈感。(生理反應,嘔吐,生氣,腿軟,飆淚。該物品存在惡意會攻擊自己且自身無法抵抗)
第四種恐懼,進手術室,也就是預知將要被切割。(昏厥,歇斯底里。人類對未知事物本能抵抗)
第五種恐懼,被丟棄感。(無聲無息存在,卻不知道崩潰的邊緣)
其實仔細想想,我是個很怕痛的孩子,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最恐懼的是什麼。可是我應該是很害怕被丟棄的感覺吧,而且也不知道那種感覺所能承受的極限在哪裡。
無法預知的總是令人害怕的吧。
我不知道自己例舉出來的是不是自己的恐懼,而它們的排列方式又是不是自己害怕的程度順序。想得到的目前是這個樣子,我想,或許是因為那是一種恐懼,而我一直都不敢去思考,所以我才會連自己恐懼什麼,也不清楚。
因為,也許我是在恐懼自己知道自己的恐懼。
曾經我非常喜歡吸血鬼,只是因為這種夜行者,只是因為這種獨行俠,我總覺得在這樣的角色背後,一定有一個很精采的故事。
精采的故事的確有,而且還有著很多不同的故事,甚至背道而馳。
德古拉這個名字是惡魔之子,也是龍之子。德古拉家族的徽章上有龍的標誌。
於是我在更多翻找之後就發現了,那個叫做德古拉的名字是曾經存在的。
德古拉曾經是一個為上帝之名而戰,戰勝了許多與土耳其軍隊的戰役的民族英雄。但是同時,他也是個殘忍的領導者。傳說他曾經將兩萬多名俘虜串在將近一公里的長木樁上,任由俘虜血流成河,任由禿鷹啃食屍體。甚至傳說他喜歡睡在棺材上,還習慣沐浴鮮血。
他也傳說在一次戰勝凱旋,卻迎上了自己妃子的喪禮。他因為悲傷妃子的死去,以及因為妃子為德古拉自殺而不能夠上天堂,於是,他幻化成了無法死去的乾渴靈魂,然後去等待四個世紀以後的再次相遇。他汲取生命的血液,他生存在陰暗之中。
戰勝許多戰役的德古拉是民族的英雄,他恐懼的是什麼,卻是身後家園裡等待自己的香魂殞落。生存於黑暗之中,汲取鮮血的殘酷德古拉,他幻化吸血鬼,長生不死,永遠年輕,他恐懼的是什麼,他怕自己無法死去。
喜歡吸血鬼,如果可以像他那樣,任意啃咬,沒有無奈或是後顧之憂,不需要考慮。
可是誰都有自己的無奈,就像吸血鬼需要故鄉的聖土與不斷汲取鮮血,就像吸血鬼會在木樁釘入心臟的時候魂飛魄散。
佐伯晚上七點前忽然打電話來叫我七點整跟他去酒館,我說剩下五分鐘我是要怎麼生吞可以把我的三明治在五分鐘內塞完。結果我還是答應陪她去了,而且也很努力把自己的晚餐吃了。
她那麼靜的人會要去酒館只是因為她的室友叫她跟一群人一起去,偏偏這群人裡面的每一個人跟她都不熟,而她已經拒絕很多次了,所以還是如同以往那樣,叫了我跟著一起去。
其實有時候我也會覺得,搞不好其他的人都覺得我是個跟屁蟲。
我跟佐伯說好了,我可是不沾酒了,我現在有點害怕喝,而且隔天早上要上課。她說好,當然,她當然要說好。
佐伯跟我在小酒館外面等了一下,本來以為其他人會先到的,沒想到卻是我們先,害我還很努力地吞了我的晚餐。
在等待的時候,出現了一個歐吉桑,他的手臂內側有棉花貼在上面。他靠近了我們,告訴我們說他剛從醫院出來,想跟我要一根菸。我拿出菸給他,他就轉身離開了。可是我卻想不通,他想要一根菸跟他剛從醫院出來有什麼關係,佐伯只是歪著頭問我,那個歐吉桑抽煙可以嗎?我只是搖頭,我怎麼會知道。
結果小酒館人太多,而一起去的人又想要坐下,所以我們就去了那間晚上會變成酒吧的餐廳。
那家餐廳對我來說其實有點太陰暗,可是沒關係,我只要跟佐伯聊天聊到回去就好了。
於是,我只是天南地北跟佐伯說著亂七八糟的話,她也很配合地跟我一起亂笑著。其實說的話都是亂七八糟的,沒有意義的廢話,可是我們只好自以為有趣地享受著。不然,還能怎樣呢?
Nara是一個在我大二的時候很喜歡跟我聊感情事的女生,她坐在我對面,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聊比較有內容的話題了。她看了我幾眼,我看了她幾眼,於是我問她,妳的日子有什麼新鮮事情嗎?她表現出她好像努力思考了一下,但是最後抬起臉搖頭說沒有。她反問我,有沒有什麼新故事?
我皺眉了一下,不知道該不該說。
我覺得自己有新的故事,可是複雜得我不知道怎麼跟Nara解釋,可是又簡單得我以為自己可以表達清楚我的感情。我拿皮夾出來給她看,是,我承認我很愛現這種東西。她翻了翻,嘲笑我在照片裡面的傻樣。
我也只能笑著而已。
三分鐘後,Nara好像喝醉了。
我和佐伯繼續天南地北說著,佐伯喝了一杯之後也臉紅了。
我很乖,今天有自律能力,很好。
所以在經過二十四小時便利商店的時候,我獎賞自己一瓶帶有momo香的Snapple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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