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下隻影◎強迫分裂

070824



　　已經八月二十四日。



　　不能說的秘密，我看上的是。

　　當看見《不能說的秘密》預告片的時候，我只覺得自己喜歡那種充滿聲音的故事。泛黃的畫面，瀰漫神秘的愛戀，充滿聲音的感情。對於其他的，我如同以往，沒有多大興趣。我只是喜歡一種感覺，那點背景色調。當我說我很想去看它，是因為不能說的秘密，不是因為《不能說的秘密》。

　　不能說的秘密，比起《不能說的秘密》更不真實嗎？

　　我的頭皮在發麻。

　　那變換時代的最後一幕，我只想說，我的頭皮在發麻。

　　完成一曲完美或是死。



　　他坐在那裡，賣力地把每一個該要彈奏的琴鍵組合成那首曲子，心無旁騖地一心只有一個方向，就算週遭都崩裂了，就算下一秒自己會跟著一切一起摧毀，他的心只有一個方向。



　　《不能說的秘密》，我愛你。

　　不能說的秘密，我愛妳。



　　葉湘倫或是路小雨，我望著他們的手指攀爬在發黃的琴鍵上，我想我其實並沒有那麼討厭鋼琴吧，否則怎麼會有收集琴譜的詭異舉動。

　　那些我曾經任性地要它們跟著我天涯海角，卻終於理解我沒有地方可以收留的樂譜們。

　　厚厚重重的，還藏著一九九八年曾經做過的白日夢。那個年代，我的日子只有自己沉迷著的聲音與色彩。我以為我的手指，我以為雙手萬能這句話是真的。於是，曾經想要帶著琴與筆，接著走下去。

　　坐在鋼琴前面一天，除了吃飯和洗澡離開，連水杯都帶著在琴邊。我其實是喜歡它的，只是我不喜歡被強迫的感覺，或許是這樣子的吧。否則，為什麼我可以坐在鋼琴前面一天，彷彿全世界就剩下鋼琴和我，彷彿全世界我有無限的時間。我可以坐在鋼琴前面，它會與我談天。不用再理會日出、日落，不用再管白晝或是天黑。

　　不會有人打擾我，因為，那些人們都認為，學音樂的孩子不會變壞。

　　可是，我沒有學它，我只是在感受它而已。

　　所以我的音樂一直都很差，聽起來不會感動人，聽起來還會坑坑洞洞好像不太順，是屬於沒有天份的那一種。



　　鋼琴是一種很誘人的樂器。它像一個清澈女人的眼，黑的是黑，白的是白，黑白鍵之間不會有灰色出現。按下的每一個鍵，清澈地唱出屬於它的音階，不會有音偏，不會有模稜兩可的聲音出現。

　　琴面上映出的總是那雙手的臉，望著鋼琴的時候它也望著我的臉。聽著它的聲音，它也聽著手指接觸琴鍵的聲響，噠、噠、噠，聽著它的聲音，它也聽著指甲偶爾輕扣琴鍵發出的聲響，喀、喀、喀。



　　手指接觸琴鍵時候的飄忽，手指接觸琴鍵時候的踏實，妳感受到嗎？

　　琴樂的魔力，穿越時空並且穿透人心。



　　如果在另一個時空裡面，誰看得見我寫的言語，我卻看不見對方的心意，就會窒息。

　　如果在另一個時空裡面，我看見那裡傳來的言語，卻傳遞不了我的心意，就像窒息。



　　在畢業典禮上，我不會為妳彈奏一曲。



　　他為她在畢業典禮上彈琴，只是沒有彈完而已。



　　我只想知道，在那種情況下，抱著什麼樣的信任，可以沉穩地按下每一個琴鍵，相信著只要按完了這串咒語，就可以到達妳的身邊。我只想知道，在那種情況下，抱著什麼樣的決心，可以心靜如水，只要完美或是死。

　　完美，或是，死。

　　不能說的秘密。

　　連彈椅上，我很久很久沒有坐在那裡了。

　　手指已經生鏽了。



　　八月二十四日。



　　瀏覽。

　　因為，我想記起更多事情，所以去看過去，然後自己擔心起自己這個毛病。

　　很多細節說不定根本沒必要太詳細記憶，可是每件細節都令我覺得重要。這是個壞毛病，很壞的一個毛病。

　　我真正該記得的是妳，而不是那些事情。

　　我擔心自己的，是瀏覽過去的這一個毛病。

　　提起很多事情，看透我的好友會問，難道連過去，我也可放棄。

　　我看見自己的嘴角笑我自己，聽見自己的聲音回答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