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70830
文字。
一直都知道文字有一種很重的力量,所以才會一直都很喜歡文字這個東西。就算常常我會忘記要怎麼把文字從內部抽出來,就算我沒有機會讓我的文字跟著我一起成長,它們的幼稚與無知,卻是我文字最清澈的地方。
只能夠這樣子抱著我的文字走著,它們其實很脆弱,而且它們其實一直充滿著感情,很容易就碎掉的那種。可是我從來不懂得細膩,於是經常把它們一個個摔破。摔破了之後,我只好又將它們一個個撿起來,然後以為,把它們擺回了原樣,就可以當作從來沒有瑕疵了。
我摔破過它們,都是真的。
所以那些痕跡,也形成了我文字的一部分。
所以,我親愛的文字,它們是破裂的,它們是不完整的,但是它們卻是我所喜歡的。
就算步履蹣跚,我也不能丟下它們不管,因為它們是我僅有的,也是我賴以生存的方式。我需要它們為我釋放,沒有它們,我就會無限膨脹,然後在一瞬間爆炸,從此粉身碎骨,甚至可能屍骨無存也不一定。
就算留下了什麼,倘若不是污穢的灰燼,也不會是行尸走肉的活死人,卻是比活死人更慘白的死活人。
死活人,那種需要鮮血需要靈魂的死活人。只是,這兩樣東西,一個死活人,不可能知道自己需要它們,並且自顧自把自己隔離著它們。鮮血與靈魂,死活人之所以是死活人,因為已經忘記了這兩樣東西,因為已經抽乾了這兩樣東西。
所以我必要文字。
一直都知道我的文字帶著一種頹唐。
在荒唐的自我世界裡面頹廢著自己的顏色,然後自戀地以為這就是一種獨立風格。
其實只是因為文字非常不成熟,而我,從來沒有長大,只是如此而已。
可是我卻無法不自以為這樣子很好,然後就盡情地寫下去。
就像個孩子從來不會承認吸吮奶嘴是該戒掉的癮,不會承認自己是多麼自私霸道佔有家庭的關懷。沒人會承認父母也會錯,就像那句話說的,所謂天下無不是的父母。就像沒有人願意承認,天空是藍色的這一個認知,並不是永遠都是對的。
就像我從來不願意承認,頹廢不過是兩個字,我只是自欺欺人,自以為自己吶喊著這兩個字就可以獨霸它們倆,卻從來不敢承認它們根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哲理。
人的生活中總有許許多多的痛或傷,我們總是跌倒,我們總是自己爬起來,但是也有時候,我們撐起了手肘,卻沒有力量,或是根本就不想再站起來了。
為什麼?
因為,站著總是會摔倒,趴著總不會再摔了吧。
可是我們都還是爬起來了,只是因為立著兩條腿似乎是一種必然的應該的事情。
如果強硬地表達自己只想匍伏前行,甚或是後退,週遭那些眼睛就會盯著自己,因為這是多麼不自然,多麼違背著所謂的必然的應該的事情。
有人說,跟我這一年這一天生日的人是天生反骨。為了叛逆而反抗,為了突顯而唱反調,為了面向眾人而逆向而行。因為明白道理而沒有道理,因為透徹規律所以沒有規律。在這一天出生的人,也就是我,是一種最矛盾的存在。
因為矛盾,於是,痛著的時候就笑著,樂著的時候就哭著,於是表情總是糾結在一起,到了最後,表情根本已經無法代表什麼。
所以,我皺眉不代表我想皺眉,我不皺眉不代表我不想皺眉,我只是太矛盾,矛盾得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了。
矛盾的我,於是知道一件事。只有文字是我釋放的出口,因為我不會說話,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敘述的那樣,我是一個有聲音的啞巴。
有聲音的啞巴只是因為還流浪著,因為身為一個流浪家,在抵達之前,就要這麼繼續走著,流浪就是生活,書寫就是釋放。
我喜歡文字,而且我很需要文字。
只有這個時候,我可以同時虛幻並且真實。
070830
八月三十日。
妳覺得,我總是覺得妳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目的的嗎?
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。
妳說,我沒少問過妳。
我老是問為什麼,所以人們都對我說,不要再問了,於是,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話可以說,然後就不知道可以說什麼了。
至今,我說過最多的,就屬我不知道和為什麼了。
妳說妳沒耐心,我知道,我囉唆起來了,於是妳煩躁了。
然後,我也發現,有時候,大部分時候,我們聊起來,已經沒有從前那種樂趣了,是不是這樣?
於是,我還是又問了。
- Sep 13 Thu 2007 06:28
《笨蛋日記》0708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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