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lose
070907
美東時間兩千零七年九月七日。
有點發炎的耳洞。
它發炎了的樣子,有點。
剛洗完澡,還泛著一點水光。我明明吹乾了它,為什麼還有那麼一點濕潤。拿張面紙觸碰它,於是染開了一小片紅。
兩千零七年的新耳洞。
妳說在身上留下一個洞這樣子的事情,應該是為了什麼意義所以才去做的。於是我就說,那這個洞就當作是為我二零零七年夏天留下一個記號吧。
所以就算它發炎,我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子因為麻煩就把它放棄,任由它又密合。
發炎的耳洞,在我身體上一個洞所蔓延開的腐爛。那是一種細小的感覺,平時感覺不到,當一切週遭都失焦的時候,它卻特別清楚。一下一下在觸動我的知覺。
這知覺。
那天和小學同學見面之前,我本來只是想去物色一個萬用手冊用來當我習慣的錢包,只是剛好路過銀飾店,看見那個小姐站在櫥窗前,年紀不太大也不太小,我其實只是想看看有沒有賣鋼戒,卻剛好看見在賣鋼製耳環。
於是我油嘴滑舌起來,我說,我喜歡單調的。然後小姐開始很快樂地攤出她所有單調的她認為我會喜歡的耳環、戒指,甚至是項鍊。然後我油嘴滑舌地問她是不是經常幫人打耳洞,技術好不好,會不會很痛。她說,她技術很好,經常幫人打耳洞,所以一定不會太痛。
於是日正當中,她拿起耳洞槍,我警告她我會亂叫因為真的很怕針又怕痛,她說才不會痛呢她的技術很好,我說這個很難講的呀,何況我都是亂叫的。
第一次打耳洞會流那麼多血。
那小姐說是因為日正當中我穿耳洞才會流很多血。
妳少爺我平日血壓那麼低還流血?
技術差就說一聲,那洞好像還偏高了。
算了、算了。
我說,那只戒指我覺得不錯,拿四號出來吧。小姐說,要調貨。我說,要調那就不要了。於是小姐又說,五分鐘貨就來。於是我就拿出鈔票,我說,妳給我打折下吧,她說,已經打很低了,我說,就不能再低,她說,就是不行,於是拿走了本少爺的鈔票,然後卻說,本少爺那戒指要過三十分鐘後來,要我三十分鐘後來領。
我說,好,妳給我準備好。
十幾年沒連絡的小學同學打了本少爺的手機問,我到底在哪哩,沒見到人。我說,我就在新光三越前面,我也沒看見她。後來我跟她說,我穿著小格子紅襯衫,藍色牛仔褲,頭髮很短,臉上掛著眼鏡。電話那邊傳來咦的一聲,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。
我笑,我說,怎麼在我後面。她說,我怎麼從小到大都沒有改變。我說,她也沒變呀。然後她說,我怎麼跟小時候一樣,說話說不清楚,口齒不清,我說,什麼,我從小就口齒不清嗎?她還替我解釋說應該是因為很小就在其他語言的環境裡面生活,我說,那時也沒很小,都十三、四歲了。她說,那就是我天生口齒不清。她還說,我怎麼都沒長高,我說,小學那時候才一百二十幾公分高,沒長高是怎樣。我們像小時候那樣並肩走著,一邊笑著。是比例,好像對看的距離和角度都跟從前一樣沒有改變。
我們陪我這個笨蛋去了那個小姐那裡領戒指,結果這個小姐居然給我沒調貨。我差點點就翻臉,看在身邊有小學同學在場就沒翻。哪知道,走出店門,小學同學問我為什麼不發脾氣。
跟小時候一樣,每次都是爛好人,可是到了脾氣爆炸的時候,比那些其他人都恐怖。
那時我們去吃了貴族牛排,感覺跟以前都不一樣了,也漲價。
原來小學同學喜歡吃番茄醬,小時候怎麼沒發現。
我說,我記得很多小時候的事情,記得她特別清楚。
兩千零七年九月七日晚上十點。
今天七點的時候去見到了James Jean!還得到了他的簽名,而且簽名的時候我還跟他說,我是從台灣來的,他問我是台灣哪裡,我說我是台北出生的。
這是我第一次得到簽名吧。他還給我畫了一個娃娃在裡面,然後在上面簽了個名。
人群之中熱得要命,背上可以感覺到汗水滑過。幾乎無法移動,那麼多人那麼擁擠,大家都為了等James Jean和Paul Pope。
奇怪的是,當James Jean被眾人重重包圍,Paul Pope拿著一瓶啤酒在角落喝著。
是James Jean名號太大,還是因為他是亞洲人比較顯眼。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