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下隻影◎強迫分裂

【貳】



　　那天下午太陽慢慢落下，空氣也就愈轉愈涼了。

　　月光是無意中發現闇夜的。

　　這天她公司裡鬧了不愉快，心情差得很，提早從公司裡溜了出來。她東西一丟，洗了澡，披上一件薄外套到附近街道上散步去了。她搬來這區沒多久，這天還是搬來以後第一回有時間慢慢瀏覽附近的景色。

　　她在對街大樓的背面找到一扇中世紀古歐味道的大門，微抬頭可以看見紅色霓虹燈管，「闇夜」兩字閃爍著。推開沉重木門，月光抱著好奇與期待步入店內。

　　進門後，右手邊有吧台，座位三三兩兩散落各處。燈光有些昏暗，中間幾個年輕人渾然忘我地扭動身軀。是再也平凡不過的典型酒吧舞池，怎麼滿足月光的期待？

　　店長對月光打了招呼，遞過了酒單。她點頭道：「歡迎。」好像知道月光是第一次來。

　　月光選擇坐在吧台邊，點了杯粉紅淑女。

　　發現離吧台不遠處佈告欄上貼了時間表，還有些雜七雜八的廣告、活動、留言。她在時間表上發現闇夜的特別時段，十二點後同志佔店，也就是說十二點後這裡就成了所謂的同志酒吧。但是整體來說，任何時段都有許多同志出沒，並不侷限。

　　店長是個和藹可親的女孩。月光稍微打量一下，覺得她大約才二十多歲，比自己要來得小。

　　「我們這裡有很多圈內朋友進出，多來幾次就會習慣的。」店長似乎發現月光的東張西望。她擦洗酒杯，對月光淺淺微笑。「哦，抱歉，我忘了自我介紹。」

　　月光跟店長聊了會兒，知道店長叫做闇夜，店名也是因此取作同名，是最近幾個月新開張的店。但店內人潮洶湧，怎麼樣月光也不會想到這家店才開沒幾個月。她觀察週遭，也隨意聽著身邊人群的談話。這個地方吸引著她，莫名其妙地已經開始盤算下一次還要再來。

　　年輕的闇夜才剛畢業，毅然決然離家開店。謠言是這樣說的：她的離家自立是為了一個與她相戀多年的女孩。非常堅毅。

　　家人是反對的，畢竟兩個女孩的戀情再怎麼真誠，這個社會都還無法接受，社會還是狹隘的。然而兩人的感情卻已經是根深蒂固難分難捨的了。兩人與雙方家人多次誠心商談，最後卻只能選擇離家自立這條路。離家自立卻不是字面上那麼簡單，家裡的態度就像是把兩人都拋棄一樣。雖然闇夜和女孩還年輕，但她們都很堅強。

　　「只要兩個人一起就什麼都不怕了，何況我還有很多朋友，我們相互扶持。」闇夜是這樣說的。應該是好兆頭吧，至少她是樂觀的。

　　之後，月光到闇夜去慢慢成為一種習慣。幾乎每天下班後都到闇夜，坐在吧台左邊數來第三個位子，一個人，還是一樣的粉紅淑女。

　　靜靜看著舞台中擺動身體的人們，想著自己也曾經瘋狂地在舞池裡沉溺，那樣的歲月卻一轉眼就消逝了。

　　飛逝的時光是怎麼也捕捉不回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