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下隻影◎強迫分裂

11【三一九快樂】



　　三一九快樂，我的blog留言板上忽然出現自稱三一九的人來祝我三一九快樂。

　　而我納悶著從來三一九都無法快樂的我，除了故事主角以外，又有誰會注意三一九呢？



　　除了身為主角的妳。



　　我在好久以前的網路家族尋找到妳路過的證據。

　　妳說從網路上搜尋到我，而我卻無法理解為何要倚靠搜尋才能通向有我的地方，我懷疑著我們之間的距離，懷疑著妳是否開始害怕我。



　　九個嗎？

　　妳數著一年又一年，從三一九的開端一直到現在，妳算出的結果是這期間我們各自經過了沒有對方的十個三一九。

　　十個嗎？



　　這個故事從一九九八年開始，在我身上從來沒有結果。



　　妳呢？



　　妳感受到三月開始的那種情緒變換，我是這樣子過了九年。然而，三一九似乎不是屬於我的日子。因為，妳忘了，妳從來不愛我。

　　每年的這一天之前，我已經度過一次類似的情緒起伏。因為在三一九之前，還有一個一一零。

　　這個數字，妳比我更清楚。

　　這個數字，和三一九一樣無法切除。



　　望著我個站上的一切，妳望見了些什麼？在多年以前，妳用我至今仍未忘記的眼光望向我的時候，又在我身上看見了什麼？是否現今妳望見的，與妳記憶中的我的模樣，逐漸有了距離。因為我們在彼此多少年的歲月缺了席，於是是否再也不懂彼此的世界。

　　若我在妳的世界中是個真實的存在，那個真實存在的我在妳記憶中是什麼模樣呢？

　　妳從來沒有說過，而我從來就不懂。



　　三一九，以及凱西鉛筆盒上的四個字，證明的是一種近乎虔誠的感情。從那之後我明白，除了近乎虔誠的方式，我再也不可能認真對待自己。如果妳真的願意承認其實妳一直都看在眼裡，那些歲月中的小事情其實妳都明白著它們的原因。

　　我其實很想念過去，不論妳對她或是我對妳。這個世界在長大了以後，歲月中我們經歷的一切都只會逐漸泛黃了而已。

　　泛黃。

　　就像鉛筆盒上的字跡逐漸淡去。

　　曾經我對它的小心翼翼，多麼害怕忽然之間，它就會淡得無蹤無影。

　　山丘頂上的霧氣，空氣中、磨石地、瓷磚牆上總是泛著的濕氣，是否過了這麼多時間之後，一切還是依舊如昔。昔日我們吹著山谷衝上來的風顫抖，在悶著空氣的活動中心長時間立定，曾經的曾經……



　　那座「峻嶺樂宮」，妳畢業後，我就再沒有去過。



　　在聖誕節的錯過後，原來妳會在意每每與我擦肩而過。

　　我要回去了，妳還在不在？

　　我無法讓自己在美洲大陸遇見妳和我不認識的人在一起，我的心和腦都沒有足夠的準備面對這樣的事情。

　　那次是意外，我沒有足夠的準備，妳也剛好沒有記住我說收不到簡訊。

　　可是我才發現原來妳會在意，並不是每次都是我在維護著不想遺棄的過去。



　　我的身高剛好讓妳靠在我的肩膀。



　　這是非常蠱惑的一句話。

　　可是妳知道嗎？有多少人嫌棄我肩膀的僵硬，它過於骨感，它令人不舒服，它不適合依靠，總是太硬、太突出，鎖骨掛在上面更難受。

　　我的肩膀過於尖銳，卻期待有誰找得到契合的角度，妳知道嗎？



　　妳記得我臉頰的柔軟，我記得妳眼眉的弧度。妳記得靠近我的時候，望向我會是什麼樣的角度，那麼妳記得我生物考卷上妳用紅筆寫著什麼字嗎？妳寫的是否只是一種謊言，即使當時的我輕易深信。



　　無論回憶將被鈍化或是麻木，有時候前後的順序早已分不清楚。



　　三一九，我不快樂的原因，至今妳還不清楚？



　　我真的希望自己有個歸屬，可惜我連家也不懂在何處。



　　走過的光陰，妳的身影總是若隱若現，妳的存在總是來去徘徊。

　　我改變得很慢，妳卻改變得很快。一度我以為，我的時間在什麼時候被按下了停止鍵，此後長不大也不能前進或後退。後來我開始會害怕，下次看見妳的時候，是不是會愈來愈怕，愈來愈怕妳不是那個讓我莫名其妙壓著臉在書桌上哭還對妳說出「走開，別管我」這種話的那個人。



　　每次當妳在遙遠的地方說妳想我，我就會疑問為什麼。

　　因為當妳跨坐在「胡言亂語」位子上望著我的時候，我知道妳總有許多話要告訴我。左右兩旁的人總會警告我，妳只是需要告訴我而已。

　　如今對沒有這個作用了的我，妳想我，我疑問。

　　這不是妳第一次想我，溫和的我會微笑謝謝妳想起了我，另外的那個我，疑問妳是否是第一次在這樣的情緒中想起了我。記憶可以是好好幾秒、好幾分鐘，記憶可以是好幾個小時，但是記憶也可能是好幾年。



　　我是自私的。



　　因為我喜歡妳，所以做了許多看似溫柔的事情。

　　我也沒有說謊，我對人好，如果有什磨時候我對誰好，只是因為某種我的自私的理由而已。

　　因為我喜歡妳。



　　後來遇上的三一九，不是一個紀念。那只是一次我得知有人在三一八宣布要在一起的日子，如此而已。



　　如此而已。



　　我怎麼能夠用「如此而已」就這麼帶過。



　　我知道是故事《小張》的主角祝我三一九快樂，因為沒有別人會這麼說，也沒有誰能夠這麼說。



　　妳知道嗎？

　　我用文字紀錄著我說我不可能忘記的細節過去，然後過了許多的時間，妳說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。

　　妳知道嗎？

　　要想忘記，就要先把所有的一切都記起。

　　花了約十年時間記憶的我，終於發現，要忘記想忘記的事情，是一種不可能的事情。

　　妳與我認知的落差，只是立場的差異而已。或者，是因為，我的記憶已經交錯無法清晰。



　　妳告訴自己我已經忘記。

　　但是當我把一切彷彿唸咒一般重複背誦的時候，妳記得我嗎？



　　妳知道除了孤單，我害怕忘記嗎？



兩千零八年四月三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