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玖。醒】



  安琪兒安穩地睡著之後,我輕輕脫開她緊抓著我手腕的手。找了剛剛認出我的那位護士,我想她能為我解心裡的疑惑。

  「護士小姐,妳可以跟我說一下為什麼每個醫師和護士見了我都這樣驚訝嗎?又為什麼安琪兒,就是剛剛那個女生,看到我會這樣激動呢?」那護士看了看我,還是帶著那副很訝異的表情。

  「妳真的不記得了?什麼都不記得了嗎?」我搖搖頭。

  「妳……昨天之前一直都是植物人。」她吞了口口水,然後緩緩的告訴我。

  「那個女孩,張小姐,三個月來,每天下了班就往醫院跑。她對妳好好哦!聽她說妳是她最重要的人呢。」她頓了頓。

  我們並肩走到醫院為病人們設立的小起居室。有幾個病人坐在電視前看著電視,幾個孩子陪著老人家說話。誰說現在的孩子跟長輩處不好呢?

  「啊,抱歉,會不會耽誤妳忙?」我突然看到她胸前別的護士長職牌,又想到電視裡面護士總是很忙碌的。

  「不會,剛好我休息時間。嗯,不然我們一起到樓下商店街去吃點東西怎麼樣?妳也餓了吧?」聽她這麼說,我看看錶,才發現已經是晚上十點了,我剛剛醒來的時候好像是下午五點左右。我一直都沒有吃東西。她繼續說: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,妳好像是因為意外墜落進來的。」其實她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多歲,能當到護士長,一定很厲害。「那天,張小姐還嚇到暈倒呢!」

  「那個,忘了請問妳怎麼稱呼?」

  「叫我小玲就可以了。」她給了我個微笑。

  「妳可以直接叫張小姐安琪兒、叫我磊就可以了。」我回她個微笑。

  「呵呵,嗯。」她點點頭。「妳呀,可嚇人的!頭部重傷,胸腔還給個尖銳的東西給穿了個洞。唉呀,想起來我就起雞皮疙瘩。」她皺了皺眉。我們進了電梯,按下地下一樓的按鈕。「全身四處也都是擦傷啊,手腳也到處骨折。噫~恐怖到了極點耶。」突然覺得她的表情挺豐富的,應該試試去演藝圈工作,不然加入什麼戲劇團說不定也很快就成名呢。

  「覺得恐怖就跳過我的樣子吧!」

  「呵呵~恐怖的不是妳的樣子,是妳身上的傷啦!」她笑。「總而言之,妳傷得很重,而且一直昏迷著。」

  「話是這樣說,可是我卻都不記得了。」我能說我只記得夢裡發生的事嗎?

  「妳當然不知道。因為妳成了植物人,成天躺在床上。」小玲搖了搖頭。問題是,在那之前發生的事情我也不記得,我失去短暫記憶嗎?「動手術時,我沒有跟進手術室裡,只看過妳剛被送來的樣子,也不是很清楚妳的情況。我接妳這個病例的時候,妳的外傷都好得差不多了。」她笑起來。「嘿嘿,我那時沒有仔細看病歷表,剛見妳,還以為妳是男孩子呢。而且安琪兒哭得呼天搶地的,我還以為她是妳女朋友呢!」

  「呵呵,常有的事。」我尷尬的笑了笑。其實,安琪兒也可以算是我的女朋友吧,只是我們之間還有些許問題就是了。

  「那時我還在想,安琪兒這麼漂亮,妳看起來也很溫柔,兩個人好配。而且啊,當她坐在妳床邊,妳們兩個給我的感覺,簡直像是在一幅畫裡面。」

  這讓我想起我房間牆上掛著的一幅畫。那是電腦合成的,背景有如仙境般夢幻美妙。特別的地方是,安琪兒穿著天使裝,我則打扮得像吸血伯爵。記得那好像是萬聖節拍的照片,朋友幫我們合成的。這麼說起來,跟我作的那場夢倒是有那麼一點連繫?

  「妳住院時,安琪兒有時候會跟我聊妳的事。」原來她們早就認識啦。我發現自己有點不專心聽小玲說話,我不是想要知道事情始末嗎?「……然後啊,她說妳很溫柔。她說那是妳魅力的所在,不過,也是她討厭妳的地方。她說啊,妳真的溫柔,但是太溫柔。因為對所有的人都一樣溫柔、一樣好。太溫柔不好唷!」她這麼說的時候,我正幫她拉開餐廳坐椅。其實,我有點懷疑她知道我跟安琪兒的關係。「看來是真的了。」她笑。她是我看過笑得最多的護士了,平常那些護士不知道是忙還是什麼,一個個臉都黑得像被墨汁噴到似的。

  「嗯?」她看著我的手。還在觀察我手上的針孔嗎?

  「怎麼?別管那些針孔了,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啦!」

  「不是啦,是妳右手腕有一圈很奇怪的痕跡耶……」

  「呃?」我伸出我的右手,轉了轉、看了看。那是手錶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跡,是記憶。是的,手錶。我從來都不戴金屬手錶,這一只除外。「唉……」

  「怎麼了?」

  「我從來不戴金屬錶,除了這只。」我開始回想。「小學參加躲避球隊,練接球的時候手腕上的手錶被躲避球給刮到,向後推,手腕推破了皮,還流血。之後我就不敢戴了。可是迷糊的我要是沒有手錶就不會過日子了,所以一直都是戴電子錶或是任何那種有皮表帶、軟表帶的手錶。一直到安琪兒再度出現在我的生命。」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用「再度」這兩個字,只是覺得應該要用,就這麼脫口而出了。「錶是她送我的二十歲生日禮物,也是她給我的第一份禮物。戴上後,我就沒拿下過了。」

  「所以安琪兒是妳很重要的人吧。那……妳手腕的傷是小學到現在的嗎?」

  「手腕……不是。」我想不起來我手腕上的痕跡是怎麼來的,到底……?「這個傷,是、是我……」

  「嗯?是什麼?」

  「啊!呃!」頭部霎時劇痛無比,我抓著頭,吼著。

  「妳、妳沒事吧?」她被我的舉動給嚇到了。

  「是、是……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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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eviltsd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